望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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宜修重生之红颜叹(第一章·日出)

  宜修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,只觉双眼似被糊住了,忍不住揉揉眼睛。忽然,她顿住了。

  不对,不对!这双手,这双如绸缎般丝滑白皙的手,怎么可能是自己的?

  她眯着眼,眼前模糊的景象似乎十分眼熟。挺挺身,竟不像往常那般飘起来,而是感受到了暌违已久的沉重。

  这是一个梦吗?

  “主子可算醒了,您快把奴婢们吓死了。”

  “我……”宜修看着年轻了几十岁的剪秋,几乎无法思考。

  “主子方才魇着了,别这么急起身。太医在外候着,奴婢这就请进来。”

  剪秋风风火火地出去,丝毫没有数年浸淫后宫锻炼出来的沉稳。

  房里另外几个宫人迅速围在床前,慢慢把她扶起来半靠着,同时递过来一杯茶。

  宜修正要喝,却见杯中没有一片茶叶,眉头一皱:“换龙井来。”

  绘春笑道:“主子可是睡迷了?嬷嬷们千叮万嘱,您如今用不得茶水。”

  用不得茶水?

  这句叮咛多久没有听到了,往常都是她听到太医喜滋滋地报告妃嫔有喜,然后由她嘱咐妃嫔用不得茶水……

  如今,如今——

  宜修下意识抚上小腹,明显感觉到隆起的腹中胎儿一动,似乎在回应她的抚摸。

  “主子还需宽心,切勿动气。”绘春说着,帮宜修拭去泪水,“只要皇上不开口,大小姐断不能进门的。”

  听到这话,宜修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——是柔则来看望自己,恰巧被四皇子撞见之后。

  老天啊,你既然许我再生,为何不早些、再早些,我定避开他,不再做他们之间那个多余的人。

  宜修的泪落得更凶了,几个丫头慌忙上前劝慰,这时太医进来了,绘春等人忙放下床幔,请太医上前。

  “从脉象看来,胎儿尚算安好,只是侧福晋还需平心静气,稍后奴才在安胎方中加一些宁神的药材,姑娘伺候侧福晋按时服用。”太医对剪秋说道。

  “多谢太医。”

  幔帐后的宜修看着自己的手,缓缓张开嘴,猛地咬住食指,直到血腥味充盈鼻腔,直到锥心刺骨的疼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,才慢慢松口。

  弘晖,我的孩子。

  老天,谢谢你,让我重新拥有我的孩儿。

  

  任由婢女包扎伤口的空档里,宜修努力回想着这段尘封的记忆——后来怎样了呢?明年又是秀女大选之年,此时佟妃虽然还不是贵妃,没有正式执掌后宫,但仁宪太后向来深居简出,大选之事定还是佟妃管理。那么接着,胤禛就会来找自己,提出想要娶柔则为妻。

  那时的许多细节,宜修早已不记得了,可胤禛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眼中的光亮,即便过去数十年,即便穿越了生死,依旧刺痛了她的心。

  她忽然觉得,那个甫一指婚就急病而死的内大臣法喀之女钮祜禄氏何其幸运,能选择的话,她宁愿和钮祜禄氏换一换,也好过那些年生不如死的折磨。

  “爷呢?”

  剪秋手上功夫不停,道:“方才四爷命人来报说,前头事忙,恐怕晚间才能回来了。”

  “知道了。”

  宜修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回答,十几岁的年纪距离自己实在太久太久,以至于面对着镜子里那张熟悉陌生的脸,她都能看出几分老气横秋来。

  

  当夜,胤禛从书房出来就来了宜修房中,看到宜修被包扎好的手指,吃了一惊:“小宜怎么受伤了?混账奴才,怎么伺候主子的?”

  宜修许久没有听到丈夫这样唤自己了,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?他们之间的称呼,仿佛从来都是冷冰冰的“王爷”、“福晋”,“皇上”、“皇后”,原来他们也曾经有过这样恩爱的时光吗?

  确实,倘若不是这些年温柔小意,又怎会困住宜修四十年。

  “爷别怪她们。”宜修浅笑着,“是我心急,想给孩子做个肚兜,不小心被剪子划了个小口子,不妨事的,倒把她们急坏了。您瞧,包得足足比其他手指大了两倍,都比院子里的竹子粗了。”

  “罢了罢了!”胤禛挥挥手,宫人们识趣地退下。

  他扶着宜修的胳膊,同她一起坐到床边:“等小宜生下阿哥,我就向皇阿玛请求立你为福晋。”

  倘若换了前世的自己,恐怕此刻该感动得泪流满面才是,然而现在的宜修已经想明白了:如果真心想抬举自己,大可不必在这时候说出来。她的产期正在明年秀女大阅之时,若这一胎是个格格呢?他的皇父不会看着儿子的后院没有正经主母,定会再指一个八旗秀色,不是柔则,也会有别人。

  他的承诺不过随口一说,却困住了她一生。

  “小宜不敢求这样的福气。”她低下头,掩去嘴角的一丝嘲讽。

  胤禛一手拢着宜修的肩,一手握住她的手:“我的小宜自然福泽深厚。”

  宜修不想回应,摩挲着手上的玉环。

  “小宜的姐姐……”

  宜修陡然一惊,心道:终于开口了。

  只听胤禛接着说:“她怎么还未出嫁?”

  “上次大选,姐姐病着,未经选看,阿玛不敢给姐姐定亲。”宜修低眉顺眼的,语气没有一丝起伏。

  胤禛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,仿若无意地说道:“看来今次姐姐可以赶上了,可惜……”

  她想问他,可惜什么?可惜柔则没有参加上次大选,没能嫁给你么?可惜皇上未必还会再指给他一个费扬古的女儿吗?

  “是啊,姐姐这般品貌,倘若不巧拖成大姑娘,确实可惜了。”宜修真想告诉他,现在面前这个将会被皇父评价为“为人轻率”的男人,眼中的期待实在过于明显。

  是的,正因为如此,当初宜修的回答是半开玩笑的“莫不是爷看上了姐姐”,但现在,即便到最后柔则还是要进南薰殿的门,她也不打算太早挑明了。

  宜修一边抚着小腹,一边看着他:“爷可是有适龄的八旗儿郎相配,要给姐姐做媒?”

  胤禛对上宜修诚挚的眼神,就在嘴边的话竟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,只得含糊着说:“是啊,得给姐姐配个巴图鲁。”

  宜修虽笑着,心早像被利刃割了无数回,手腕上的玉环此刻重若千钧,她怕胤禛看出她眼里的泪,索性窝在他怀里:“爷待小宜真好。”

  胤禛,四爷,我的丈夫,就让我最后一次真心实意地拥抱你,从此后,我不想再爱你了。

  紫禁城的秋天很短,现在已经有一股寒凉的冬意思了。

  胤禛醒来,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宜修有点诧异。

  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?”

  “我好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过日出了。”

  “天冷,小心着凉。”说着,他把衣服披在宜修身上,“爷回来陪你用膳。”

  宜修看着胤禛远去的背影,怔怔地想:这种看似和谐的日子究竟还能过多久呢?

  好在,天终于要亮了。

  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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