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宜修重生之红颜叹(09世兰)

  李金桂的身孕,并没有让雍王府的后院起什么波澜,倒是宜修时隔十五年,再次被诊出了喜脉。

  这个孩子的到来在意料之外。

  这一世宜修和胤禛在床笫之间十分和谐,宜修亦不曾因为生育弘晖而伤了根本,然而依旧长久没有身孕。胤禛常在动情时伏在她耳边说“小宜,再给我生个孩子吧”,时间久了,两人都有些泄气。

  而现在,宜修有孕了,对于子息不丰的雍亲王来说更是大喜事。

  那一夜,胤禛喝多了,对着宜修胡言乱语。

  “小宜,你说人死了还会有知觉吗?”

  宜修死过一回,但那种感觉不真实,偌大一个紫禁城,她飘荡了三十年都没能见到第二只鬼。

  “我希望没有吧。”

  “宛宛,宛宛她是不是恨我,你说她是不是恨我?我保护不了她啊,保护不了我们的孩子……我都想好了,如果是男孩儿就叫弘昭,是女孩儿就叫长荣,可是……是我没用,所以她不愿意见我……

  “小宜,为什么……我宁愿永远都不见她,只要她活着。宛宛,宛宛你在哪里啊——”

  宜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,任凭他发泄。他的酒品一直都很好,即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,也不过是絮叨而已。

  “我好想她啊……”胤禛哭了起来,“可是她都不愿意到梦里来看我。”

  “爷,或许姐姐怕相见伤心,不敢来见你。”

  “小宜,宛宛会来看你对不对?你能不能告诉她,我好想她,来见我一次,一次就好……”

  剪秋已经送来了醒酒药,见王爷这幅模样,连忙退了出去。和苏培盛一起大约在门口等了一炷香的时间,便听见里头主子的声音。

  “剪秋,进来吧。”

  胤禛已经伏在宜修的腿上睡着了,宜修使了个眼色,苏培盛便叫来了几个太监,帮忙把胤禛抬到床上去。

  第二日,胤禛起来还觉得头疼,幸而这一日休沐,不然因为醉酒误事,恐怕好不容易去掉的“喜怒不定”的考评,又会被皇父提起。

  他已经忘记前一天自己做了什么,见妻子坐在一边,便问:“小宜,我是不是喝多了?”

  宜修掩嘴而笑:“爷确实贪杯了。”

  “我……有没有说什么?做什么?”

  “爷抱着我,一直说腹中孩儿在叫你阿玛呢!”这倒并不是谎话,他在睡过去之前确实做了这事。

  胤禛有些尴尬,干咳一声:“难为你了。”

  宜修走过去,坐在床沿:“爷还答应我要去庄子上散心,不会也忘了吧?”

  “是吗?”胤禛努力想回忆起来,然而那一段记忆完全空白无法捕捉,索性直接应下,“好,咱们今天就去。”

 

  胤禛说到做到,当即吩咐人套马车,不一时就到了城郊的一出庄子上。

  作为亲王福晋,虽说管着府中庶务,然而庄子上的事情有长使操心,不涉及内闱,自然也不用宜修亲自过问。往常即便离了王府,也是去圆明园,没有机会到庄子上来。

  暮春的天气尚不算太热,庄子里的柳树垂下长长的枝条一直伸到墙外来。

  马车在门口停下,庄头早已得到消息,等在那里。

  “王爷福晋亲访,奴才有失远迎,请王爷恕罪。”

  “无妨,本王也是一时兴起。”说着,胤禛扶着宜修进了门。

  说是庄子,从布局上来看更像是一座“别院”,虽说远比不上御赐的圆明园那般精致,也是个踩着春尾巴来踏青的好去处。

  不远处几只丹顶鹤正在池中觅食,时不时扇扇翅膀,倒也十分有趣。

  “该让孩子们一起来的。”宜修道,“弘晖在宫里读书便罢了,长宁、长安眼看都要到了嫁人的年纪,能出来玩的机会就更少了;几个小的不说了,弘时是男孩儿,也该多出来走走。”

  听宜修提起孩子,胤禛不禁蹙眉:“不提长宁姐妹,弘时近来懒散,再让他出来,恐怕心野了。还说要向哥哥学习,这几个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,能有什么进益?现在没有定力,以后更没出息。”

  宜修扯扯嘴角:“弘时不过才六岁,这么小的孩子,爷还指望他跟你这般么?”

  “还是咱们弘晖好,在宫里读书也常听师傅夸奖。”

  “弘晖弘时都是好孩子,四爷多去三院瞧瞧庶福晋, 父子之间总要多相处才是。”宜修劝着。她不是大方的人,然而当她把这个男人从心里踢走的时候,安于做一个贤惠待下的主母。

  胤禛不以为然:“啧,静言从前倒还有几分天真可爱,如今……你瞧长安多乖巧,月宾教导得好。过几月我上报宗人府,抬举她当个侧福晋罢。”

  宜修心下一惊。宋氏封侧福晋的时间比前一世几乎晚了快十年。也对,前世宋氏和柔则关系十分要好,想必是“爱屋及乌”了。

  想到这里,宜修自嘲地笑了笑。

  “爷说的是。不过爷也要体谅体谅静言,从前弘昐只活了两岁便没了,她自然更心疼弘时。”

  “你呀,就知道说别人的好话。”胤禛无奈地摇摇头,“下回吧,等你生产以后,咱们一家人再一道出来。”

  宜修笑道:“那我就先替孩子们谢过四爷了。”

  这时,有人匆匆来报,在苏培盛耳边如此这般一说,苏培盛几步上前,恭敬道:“爷,十三爷在交辉园等您,说是有事相商。”

  “好,我这就去。”

  宜修帮胤禛整理好披风,道:“四爷,等会儿如果有事,就遣人来跟我说一声。”

  “你放心,十三弟还园子里,不会是大事。”

  对于他,宜修从来都是把心放在肚子里的。无论他在处理他们姐妹之间的关系上怎样的一地鸡毛,正事上从不含糊。

  剪秋见主子望着王爷离去的方向出神,便小声道:“主子,您坐着歇会儿,站久了对身子不好。”

  宜修本是在算距离二废太子还有多少时间,听到剪秋的话,索性撂开去,顺势倚着凉亭的美人靠,看池中游鱼。

  “主子心善,好容易王爷和主子单独出来,怎么还提旁人?”剪秋跟着宜修的日子久,名为主仆,感情上更接近姐妹。这话着实僭越了,然而宜修知道这是剪秋真心为她着想才会说的。

  宜修碾碎了手里的柳叶,戏弄池中的锦鲤:“你别担心。李静言凡事只看眼前,不是个聪明人,拿捏她易如反掌。即便是弘时,也不可怠慢了。”

  “是。”剪秋应了,小声嘟囔着,“谁敢怠慢啊……”

  “又有半个多月没见着弘晖了,还真想他。”

  剪秋笑道:“主子宽心,如今小少爷在御前得脸,也会照顾弘晖的。”

  “善明只比弘晖大三岁,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呢!”宜修无奈地摇摇头,“额娘临去前还牵挂着他,总算他自己有出息……”

  此时,就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:“成伯,带‘飞叶’去吃草,我要看看小兔子怎么样了。”

  “小姐,今日庄子有贵客,您可小心着点。”

  “什么贵客呀?就是门口停着的那辆马车吗?”

  少女走得很快,说话间已经到了亭子前。

  宜修觉得声音听着耳熟,便走了过来。

  “请福晋恕罪。”成伯一见宜修,忙跪地行礼。

  少女很快反应过来,会来这里的“福晋”是谁,敛了笑容规规矩矩地行礼:“奴才请福晋安。”

  “起来吧。”宜修笑吟吟地说,“你不是要去看小兔子吗?快去吧。”

  “是!”

  看到她欢快的步子,宜修忍不住问道:“对了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少女回头,笑容灿烂:“回福晋,我叫世兰,世间的‘世’,兰花的‘兰’。”

  年世兰。

  宜修几乎快忘了年世兰的本来面目。

  在深宫岁月里因为太过信任那个男人而被磋磨的女子,原来是如此明媚鲜妍的青葱少女。

  不过是一样可悲可叹的人罢了。

  想到此处,宜修鼻头一酸,险些落泪。

  庄头正在为世兰的失礼请罪:“请福晋恕罪,小姐惯常在庄子出入,一时冲撞了福晋。”

  宜修还没开口,剪秋先问:“这是哪家的小姐?”

  “回福晋,小姐是镶白旗汉军佐领下原湖广巡抚年大人的小女儿,今年适龄备选,故而进京。”

  “原来是年家的小姐。”宜修道。

  年家所在的这支佐领,正是前年胤禛封雍亲王时康熙亲赐的。年羹尧以进士出身,如今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年纪,已经成了封疆大吏,再联想到未来带兵打仗建功立业,这倒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。有这样的哥哥,还有一个巡抚任上致仕的父亲,也无怪当初的年世兰如此嚣张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。

  “是,小姐初次进京,不懂京里的规矩。”

  宜修摆手:“庄头不必如此谨慎,我又没说要怪罪。你先忙你的去吧。”

  “福晋宽宏,奴才告退。”

  世兰养小兔子的地方似乎离这儿不远,能听到她的笑声遥遥传来。

  剪秋皱眉:“这位小姐也太不知礼,既然知道福晋在这儿,怎还如此胡闹。”

  宜修不以为意,正闭目享受春光无限:“本来咱们此次来,不过是一时兴起。何况她这样的出身,此次选秀,保不齐有大造化的。”

  剪秋低下头:“奴婢莽撞了。”

  她这样的出身…… 

  如果不考虑世兰遇到的偏偏是胤禛,单论嫁给亲王做侧福晋,的确比她的两个姐姐的归宿好得多。

  世兰的悲剧,其实自己也出了一份力。那专属于年氏的、精心调配的欢宜香,不仅断了她的子嗣缘,也让自己手上多了一份孽债。

  八旗女子,终身不由自己。这回世兰究竟会被撩牌子自行聘嫁还是如何,一切仍旧取决于皇上。但是自己重生以后,已经改变了许多。李静言有了女儿,而白白为胤禛担了罪过的宋氏同样膝下有女,长安虽因早产身子弱,至少安稳长成了。

  或许这一回,世兰也会有不一样的结局。

  年氏的出现,牵惹起宜修心中万般心思。

  她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。这里又何尝不是意外之喜呢?

  “福晋,奴才编了花环,献给福晋。”

  宜修抬眼,身着大红色骑马装的世兰俏生生站在眼前,手上捧着一个点缀着鲜花的用柳枝环成的花环。

  剪秋一惊:“小姐不可无礼。”

  宜修倒是不觉得如何,便道:“我很喜欢,来,坐到我旁边来。”

  “谢福晋。”世兰福了福,走近些把花环戴在宜修身上,再谢一回,坐在宜修身旁。

  “真羡慕你,我有十几年没骑马了。”

  “福晋想骑马吗?我的‘飞叶’可乖了,要不我把马儿牵过来。”

  宜修笑着摆摆手:“你别忙着,我现在不太方便。”

  世兰这才注意到宜修的右手一直放在腹上,一下子明白过来,脸唰一下红了:“世兰莽撞了。原来福晋也有小兔子了。”

  后面那句话世兰说得很轻,不过宜修还是听到了,“噗哧”一声笑了出来:“你这丫头!你还是同我说说,在京里住的习惯吗?”

  “别的倒还好,只是四九城里不敢过于放肆,只能平常在庄子这儿驰马嬉戏了。刚来的时候不懂,还差点撞到人呢。”说到这里,世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“福晋,奴才还知道一个好去处,城西离圆明园最近的那个庄子,前几日我才去过,那儿都是桃树,现在花儿开得可漂亮了,等到五月里,树上结了果子,庄子上的芍药花也该开了,我请福晋一起去……”

  世兰正说得高兴,剪秋咳了一声提醒。

  “呀!”世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,“福晋,奴才又说错话了。”

  宜修倒是觉得世兰这般天真烂漫实在难得,是前世今生数十年来不曾见过的。

  “我就喜欢听你这么说。什么福晋奴才的,说的人舌头打结。这里没有外人,不必如此拘礼。你很喜欢芍药花吗?”

  世兰脸上重新绽放笑容:“是啊,原本家中就有一株阿玛从陕西移来的芍药花,花朵儿是粉色的,特别好看。”

  “那有机会,我可要去府上做客,专访这芍药了。”

  “福晋厚爱,也是芍药的福气了。”

  正说着,苏培盛到了。

  “禀福晋,王爷同十三爷在交辉园论文,让奴才来接福晋过去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走了几步,宜修又回身握住世兰的手:“我很喜欢你的性子。今日一会,往后要再见不知到何时了,这个镯子我戴了好些年了,送给你,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。”

  说着,宜修脱下手腕上的玉镯,套到世兰手上。

  “世兰谢福晋赏赐。”

  世兰说着就要跪下,宜修忙让剪秋把她扶起来。

  “不是赏赐,”宜修摸了摸头上的花环,“是回礼才对。”
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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